“喂,你干嘛去了!”
天台的通道门被推开,楚明野两手插兜大咧咧闯进来,手里的塑料袋二话不说丢到陈芨脚边。
“课不上,微信也不回,有事就知道找我帮忙了?”顶楼风大,他朝前走两步,没一会儿就惊恐地往后退。
“我靠!”他捂住鼻子,“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身上这么浓的omega味儿?”
说着忙不迭又退几步,一副完全受不了的样子。
很正常,这位兄弟从户口簿到身份证,性别写的都是alpha,闻到omega的信息素的确该是这种反应。
但陈芨丝毫不给面子。
“啧,”本来就烦,她捞起脚边的塑料袋,斜他一眼,“躲什么?你不是omega吗?纪津禾又不在,少跟我装。”
心情显而易见地差。
陈芨也知道自己很不对劲。
按理说从琴房出来那么久,omega的信息素就是再诱人她也该清醒了,但一整个下午过去,她睁眼闭眼都是乐于知。
像只不折不扣的小狗,埋在她肩上。
真要命。
不过玩一下而已。
又没有真的做到底。
第一节体育课根本没心思去上,陈芨在教室里做题装作无事发生,可只要稍微走神一点,那两条打颤的白腿就浮出来了,耳边还有发情的喘息声,把神经煎来煎去,跟这辈子没见过腿和屁股似的,半个小时一道计算题也没写完。
“火气这么大?”
楚明野上下打量她,“不会是赌输了吧?”
“怎么?”他随口问,“你把人睡了?”
陈芨难得没反讽,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不是吧……”楚明野笑脸一僵,“真的睡了?”
“……没有,你想多了。”陈芨撇开脸,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塑料袋拆开,从里面倒出抑制剂,她料定那股火是信息素搞的鬼,无视楚明野的八卦,解开衣领,毫不犹豫朝腺体扎了一针,然后闭上眼,迎着冷风一通乱吹。
差不多得了。
她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洗脑。
什么都不会发生。
什么也都不会改变。
她发誓绝对不会再扯开他的裤子。
放学后,陈芨照例送沈眠回家。
这次,她只站在艺术楼下等,学生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压过来,那阵每天都能听见的琴音就消失了。
不久后沈眠收拾好东西下来。
陈芨没发现,反常地盯着手机发呆,大概过了三四分钟才回神,抬头发现他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神色难辨。
沉默持续到走出学校。
他们一前一后,中间永远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这是师生间该有的分寸。
陈芨从来不强迫沈眠,也不像其他alpha一样得不到就到处开他的黄腔,甚至每天送他回家也只是因为有天碰见他在路上被醉鬼搂腰才提出来。
没有抱怨,也没有借机骚扰。
一直走在后面,偶尔才会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也因为有她在,即使在漫长漆黑的小巷子里,沈眠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够做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再害怕会有满嘴腥臭的陌生人把自己拖进黑暗里。
在外人眼里,好像一直是陈芨在追他,赖着不走,但有时候,另一个人的沉默、不驱逐,何尝不是一种默许。
不过今天,平衡被打破,有什么在悄然间变了。
尽管沈眠一直逼自己不去想,用舞蹈麻痹自己,可中午的撞见画面始终赶不出脑海。
陈芨沉默的背影,还有乐于知乖巧的笑,像恶鬼一样疯狂缠上自己,让他没有办法不去猜想。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或者说,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的,甚至到了可以共处一室的地步。
乐于知系扣子的手,还有泛红的眼晃在眼前。
可惜他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然也不会通过学生的谈论声,才知道琴房里omega的柠檬味都散进走廊了。
眼睛闭了闭,沈眠终于忍不住,在四个月里第一次停下来,主动转身望向身后的女学生。
不,应该说是狩猎者。
一个很有耐心的狩猎者。
但他清高,他自命不凡。
出生在首都,书香世家,艺考第一。
如果不是一手把他养大的外婆身体不好,又不愿意搬去首都跟他生活,他这辈子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他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成熟儒雅有艺术素养的,能跟他无话不谈,互相欣赏,而不是和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搞在一起。
这种背德的事他最开始是接受不了的。
是的。
只是最开始接受不了。
至于现在—“你不用一直跟在后面。”沈眠有些别扭。
又怕陈芨会错了意,立刻改口道:“你是学生,我是老师,并排走会比较好。”
陈芨只愣了一下,漆黑的眼在黑夜里浓稠如墨,很快便顺着他的心意走过来了,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上。
沈眠有种被鬼迷了心窍的感觉,难言地紧绷。
“你和乐于知……”走了一段路,他斟酌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们很熟吗?”
“中午在舞蹈室里你们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们不认识。”
陈芨语气很淡,“我和他不熟。”
“那今天……”沈眠惊讶。
“今天是因为票,”陈芨劫走他接下来的话,解释说,“你们说的音乐会我挺感兴趣的,所以就找他问问有没有多余的票。”
“后面跟他进去拿一下而已。”
冷淡随意的语气,好像真的不在意乐于知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票。
而无数的情节串联在一起,不难猜出她拿票是为了谁。
猜疑顷刻被打消干净。
沈眠放松下来,嘴角微扬。
惴惴的不安也冲散了,自然也在飘忽的喜悦中忽略了陈芨反常的寡言少语。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开头,就注定无休止。
即使没有甜言蜜语,没有确定的关系。
只是一个吻。
安宁的生活也可以就此碎裂。
已经十一点半。
睡不着,索性披了件外套走到客厅。陈竹的房间已经暗下,大概是睡了,陈芨拆了包烟,一路晃到小区的人工花园,然后坐下来抽了半根。
她也怀疑自己疯了。
亲就亲了,或许那时候就不该上头,鬼迷心窍地把手插进去。
实在没办法,为了摆脱那些画面,陈芨睡前第一次主动找彭西魏要了片子看。
谁都知道她喜欢沈眠,于是他信心满满地找了几部带着师生标签的,主演都是清一色腿长腰细的omega和beta。
她心如止水地看了十分钟,效果还比不上回忆乐于知张开的嘴。
夜风狂乱地吹。
烟燃到底。
陈芨闭上眼,这次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少年白花花的下体,而是他慢慢靠近的脸。
像只黏人的兔子,爱怜地用脑袋蹭着她的掌心,舒服地发出低吟。
懵懵懂懂的眼睛仿佛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
眼睛猛地睁开。
陈芨觉得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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