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茜。
这个名字在若暮脑中,像扔进池子的里一颗石头,扑通一声,激起了水花,然后水面上勾起淡淡的涟漪…他没想到会从尹伊承嘴里听见这个名字,又或者,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见这个名字了。
一想到这个,若暮的眉宇又皱紧了些。
他拿着叉子,有些食不知味──若晓偷瞧见他的模样,转着面条的动作也不自觉跟着停下来了:“若暮?”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父亲和母亲…最近很忙,不过,你校庆那天的演奏会,他们说一定会去的!”她觉得,自己好歹比若暮更早被亚当陈渊领养,也多熟悉他们些,因此某程度上来说,她应该要像他的姐姐一样,帮助他和养父母的关系。
这两个礼拜两人几乎没有说到话,若晓对这点,很自责。
站在若暮的角度上,他刚被一对陌生的夫妻收养,内心的不习惯和不安应该很严重吧?
她不该为了些不太重要的理由,排斥与他亲近才对。
“是吗?”若暮不太在意这个问题,他顺口问道“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会去啊。”若晓点头如捣蒜地嘿嘿笑了起来“因为我从来没真正看过你的演奏呢。”只有在youtube上看过他比赛的影像,而且画质还不是很清楚。
“对了,那你的期中考试怎么样了?”
“…我的竖琴…咳,可能要延个半学期了,”若晓尴尬地笑了下,转玩着叉子,没有看他“老师还没回国,所以我大概只要准备术科钢琴,再来就是选修跟文科的部份了。”
“没问题吧?”看她吞吞吐吐,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若暮也猜中七八分了“…你中文行吗?”文科考试几乎都是用中文,若晓在英国十年,口说还行,但手写就难说了。
她脸上滑下一滴冷汗:“呵呵,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些俚语你倒是说的很溜啊。”
“呵呵。”若晓看起来有点害羞,她用食指蹭了下鼻尖,傻笑着低下脸,脸庞顿时垄罩在半片阴影下,耳际的发丝顺势滑落而下,垂在脸颊的轮廓。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很温柔的空隙,彼此间仿佛不用多余的语言或动作就填满了的温度。这样的相处很陌生,同时,也很…熟悉吗?
是呀,这不就是全天下的兄妹会有的相处吗?
若晓咬着嘴唇,想笑,可也想哭。
她不想让若暮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他答应过她了,从此和她做一对普通的兄妹,而她也会尽全力弥补这十年来她对他造成的伤害。
他果然,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若暮啊。
谢谢你…若暮,即使恨我,却依然对我温柔。
……
文娜娜站在一片黑暗的落地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她几乎什么也看不着,只有几盏庭院的路灯幽幽亮着,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完完整整,穿着浅粉红的埃及棉居家洋装,放下来的长卷发隐约流露优雅的玫瑰香气。
乍看甜美但细腻看时相当有个性的标致五官间,她那清澈炯亮的大眼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小姐。您该歇息了。”
“赵管家。”她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一如往长穿着黑白套装的女管家。
“总裁今天临时有国外紧急会议,叫我告诉您明天恐怕不能一起吃早餐了。”赵女士谨慎地开口,站在窗前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家人一起吃早餐,算是文家一直以来的传统吧…不过,自从母亲接任总裁一职后,这个习惯便被理所当然的接连打断了。
她或许是在逃避什么。
娜娜对此挺不在意的,她可以理解母亲的心情。
“我知道了。”
“要替您冲杯热牛奶吗?”
“不用了。”
“那么,您该好好休息了,晚安──”
“等等,赵女士。”娜娜转过身来,喊住正打算退离房间的管家“我可以请教你一些事情吗?”
“呃,是的。您请说?”赵管家有点讶异,但她的职业道德把这些情绪完美的掩饰掉了。她端正地站直身子,双眼毫无疑问地直视着娜娜。
文娜娜啪地在宽大的软皮沙发上坐下,盯着花瓶里今早换,有些枯委的黄玫瑰,若有所思地开口:“我不明白,最近,我不太明白我的感觉。”
“是。”
“我一直以为,只要活得问心无愧,没有错误,心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混乱…但最近有些事情…我却明明知道是错的,脚依然不听使唤地,想要朝他走过去。”
“明知道是错的?”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娜娜皱起眉头“难道我现在是在叛逆期吗?不只这个,还会想跟普通人一样做些很无聊的事情…”
“例如,跟朋友一起逛街挑选礼物?”
“礼若晓不算我的朋友──”反驳地,娜娜转过头来,却忽然意会过来“你知道了?”
“是的,司机方才告诉我的。”赵管家鞠躬道。
“是吗。那你没告诉母亲吧?”
赵女士的答案相当暧昧:“她没问,所以我没特别向她报告这件事。还有,小姐,我觉得您不用如此烦恼这个问题。因为,人际相处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标准能评定对错的。”
文娜娜惊愕地站起身来:“明明对自己没有利益…甚至,会让自己再伤心一次的事情,也没有对错吗?”
“小姐,您所说的利益,只能算是您决定行动的考量之一,而我认为,您现在之所以想去做那些事情,可能有其他您没察觉到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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